026B  一次改革宗与时代论人士的对话

(《今日华人教会》,2000-2001年)

末世论与华人教会

林慈信

(《今日华人教会》﹐20006)

今天中国大陆教会之末世论,多采两种立场:一.时代论派的前千禧年派(premillennialism),这些主内同工、同道当中,有一部份(与部份海外同工一样)认为不接纳时代论之看法者,信仰上必有偏差或错误1;二.一少部份异端的兴起,如中国的「东方闪电」等,认为耶稣基督已再临,并在中国以一个女人的身分出现。这方面已有专文论述、检讨,读者可直接参考。2

本文讨论的范围,限于正统信仰、福音派范围的末世论,目的在帮助持不同末世论观点的正统信徒辨清哪些信仰观点是要持守的(应可作为辨别正统与不信之准则)、哪些论点是应在主里彼此尊重、彼此接纳的。笔者深知绝大部份华人信徒可能是由时代论人士带领归主或造就的,对时代论人士抱绝对尊重、「主内一家」的态度。盼读者能以真诚、接纳的态度阅读、思考;若有冒犯教会长执之处,绝非笔者之用意,先请多多在主宝血遮盖之下包容、饶恕为祷!

我们先从华人教会最熟悉的末世论(时代论)的历史说起。

  • 时代论的缘起3

时代论有一百七十年的发展历史,它最重要的神学家乃约翰.尼尔逊.达秘(John Nelson Darby, 1800~1882)。达氏早期为爱尔兰圣公会(Church of Ireland)牧师,曾于一八二五至一八二七年于威克洛(Wicklow)牧会。一八三○年,达氏认为教会因为传统及律法主义而变得死沉沉、没有生气,更反对按立牧师之教会制度,遂在英国普利茅斯(Plymouth, United Kingdom)与弟兄姊妹举行聚会,并于一八三一年成立弟兄会而正式离开圣公会。这是第一家普利茅斯的弟兄会。达氏于一八三八至一八四五年在操法语的瑞士(Switzerland)地区传道,一八四五年返回英国,弟兄会从那时起经历数次分裂,跟从达氏的派别被称为「封闭弟兄会」(Closed Brethren或Plymouth Brethren)或「达秘派」(Darbyites)。以祷告著名的孤儿院负责人佐治.慕勒(George Muller)及他的同道被称为「中立派弟兄会」(Neutral Brethren),另外有「公开派弟兄会」(Open Brethren)。十九世纪六十年代,弟兄会传到美国(U. S. A.),受影响最深的为长老会的牧师和教会。4至二十世纪初叶,美国的弟兄会共分为八派。

时代论在二十世纪之经典之作,乃在一九○九年出版之《司可福圣经》(Scofield Reference Bible)。

弟兄会的代表于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曾到中国上海及福洲访问倪柝声先生,后来邀请倪柝声到美、加、英各地讲道。但因倪氏在英访问期间曾尝试拜访史伯克斯(T. Austi-Sparks)(编案:史伯克斯为Honor Oak Road Christian Centre的传道人,他深深地影响着倪柝声的「体、魂、灵」学说;其著作What is man?论及其整个神学架构),遂被达秘派弟兄会开除会籍(disfellowshipped);其实倪柝声从未正式力入弟兄会。5后来弟兄会代表再度访华与倪柝声和好。因此弟兄会与倪氏创办的聚会所,有历史上的渊源,神学信仰上也有不少相同之处。

弟兄会的神学特点,包括了时代论的末世论。

  • 时代论的末世论

时代论与一般持正统信仰的福音派同样坚持:(一)教会必须有生命、有圣灵的引导;(二)《圣经》逐字都是神所默示的(verbal inspiration);(三)世界末日必将很快来临;(四)基督必亲自再来;(五)信徒应警醒,以圣洁生活、广传福音为重,预备主的再来;(六)信与不信应分别出来(separation)。

时代论的末世论属前千禧年派。综观二千年来基督教教会面对主再来的真理,可分三大派:前千禧年派、后千禧年派(postmillennialism)、无千禧年派(amillennialism)。6后千禧年派认为基督复活升天后已作王,祂的国度必伸展至全世界,直至祂再来。基督国度的千禧年乃喻意式的,起点不详,终点乃主之再来;因此基督之再来乃在千禧年之「后」。

无千禧年派认为主再来时,活人及复活了的死人被审判,此事之前有大灾难,之后则为永恒──天堂、地狱。因此「无」在地上千禧历史上仍属年轻。

  • 时代论与正统信仰

在此需要澄清一件事。不少时代论派的传道人,常用带有时代论色彩的前千禧年派末世论,作为正统信仰的分辨标准。他们认为只有时代论的末世论才是真正的字意解经(literal interpretation),若不接受时代论的论点,即在:(一)《圣经》乃逐字默示及(二)解经需以字意,或最浅白意义(plain meaning)之原则上妥协了。因此,在他们眼中,非时代论者不可能是正统信徒。

笔者认为这与教会历史之事实不符,并有损真正正统信徒之合一。真正正统、笃信《圣经》信仰之分辨原则,最基要的,应是相信《圣经》乃全部、逐字受圣灵默示而写成(plenary, verbal inspiration);《圣经》乃全无错谬、原文无误(infallible and inerrant in its orginal manuscripts);《圣经》在信仰、生活、科学及历史四大范畴内均完全无误。7这是历代信徒,尤其是宗教改革〔如马丁.路德(Martin Luther)、约翰.加尔文(John Calvin)〕以来公认之正统信仰最基本的信念。8正因《圣经》乃全部默示、无谬无误,因此我们确信三位一体的真神,神从「无」创造天地、人类,耶稣道成肉身,《圣经》中之所有神迹,基督从童贞女马里亚受孕而生、肉身从死里复活、必将亲来,基督乃为罪人代替赎罪(substitutionary atonement),成为挽回祭(propitiation)等真理。

在末世论方面,正统信仰必须坚持;(一)基督必亲自再来;(二)基督必快再来;(三)人死了必复活,主再来时活着的人身体必变化;(四)基督必审判活人和死人;(五)有永远的天堂、地狱;(六)宇宙必更新,成为新天、新地。

  • 末世论之分歧

另一方面,时代论本身也有历史的发展,本文以典型时代论,即以《司可福圣经》为代表之神学观点,简述时代论的末世观点及稍作评述:

  • 时代论认为神在《旧约》给以色列人的应许中,关于「地」(land)方面还未应验。不少非时代论者相信,在基督里,藉祂的第一次来世这应许已完全应验了。9
  • 时代论者认为《旧约》的以色列与《新约》的教会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群体。不少正统信徒相信以色列是《旧约》的教会,教会乃是新以色列。
  • 时代论认为神的救法分七个时代,每时代的救法不同。非时代论者大多相信神在每时代之救法,都是基于恩典,借着悔改及信心。
  • 时代论将「律法时期」与「恩典时期」分割得绝对清楚。很多正统信徒读《圣经》时不难发现《旧约》中有恩典,《新约》中有诫命。律法与福音(恩典)乃神救赎计划中两大主题,《旧约》如是,《新约》也如是,缺一不可。
  • 时代论认为主耶稣来世界建立的国度是将来(千禧年时)的,现在全未应验。不少正统信徒认为主的国度因祂首次来世已应验,国度已临(already),却因祂还未第二次降临,因此也是将来的、未临的(not yet)。这是当代福音派解经之公认原则。
  • 时代论认为基督徒被提是秘密的。不少正统信徒认为被提是公开的,有号角及天使的声音宣告。
  • 时代论认为被提之后,将有七年大灾难。究竟被提是在大灾难之前(pre-tribulation)、大灾难中间(mid-tribulation),抑或大灾难之后(post-tribulation)?这是前千禧年派的内部争论,应可在主里彼此尊重、接纳。10
  • 时代论认为灾难后基督(与信徒)才真正再临,建立地上的国度,因此这「再临」乃在千禧年国度之前。不少正统信徒虽属后千禧年派或无千禧年派,但他们仍不折不扣地承认《圣经》的逐字默示乃全无谬误,亦以正当的解经原则,作最清楚的字意解经。因此,华人教会不应再用时代论或对千禧年任何一派的观点,来作正统信仰之分水线。
  • 时代论基本上给以色列人在千禧年时有再次得救之机会。不少非时代论派人士没有看出这个解经观点之必要及合理性。
  • 上述各点中,最基本的分歧乃在:时代论认为《新约》乃「新」的约,与《旧约》截然不同。非时代论者强调《新约》乃新时期的「约」,而约中最基本的畏素是在每个时期都是一贯、一样的。
  • 时代论与非时代论合作之异象:回应信仰偏差及危机

笔者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初在美国读神学时,对时代论之发展及神学内容差不多一无所知,教授除了批判以外,也不多提时代论之代表人物及著作。在时代论神学院受训的弟兄姊妹,相信也对一些非时代论的代表思想只有片面、肤浅的认识。在「中立派」神学院受迼就的同道,可能在神学信念上惯用「见仁见智」之原则,结果连一些基本原则及真理也可能用「中立」的态度妥协掉了。

上述情况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开始发生。在踏进二十一世纪的今天,神学景象已完全不同。今天的时代论者与相信《圣经》逐字默示及完全无误之非时代论者(例如浸信会一部份人士、改革宗及其他派别者),已开始有对话。两派应携手合作,应对教会面临之更大信仰偏差及危机。这些偏差与危机已发生在中国以外的地方,不久之将来必在中国教会出现。现举例说明这些偏差:

  • 对《圣经》默示之妥协:新一代的学者有些认为语言(language)乃不足够用为神启示之工具,他们认为《圣经》中有历史及科学上的错误。他们把有错误的《圣经》部份及难以用语言描述、超时空的「神话」分割。11在《旧约》研究上,他们认为《摩西五经》有一部份并非由摩西所著。
  • 对创造之妥协:有学者不信神在七日用祂大能的话,从「无」创造天地、万物;也有学者不信亚当、夏娃乃正史上之人物。有学者认为《创世记》第一、二章乃用不同的架构描述神大能的作为。12
  • 对三位一体之妥协:有学者认为圣父、圣子、圣灵乃一位神带三个不同的面具(persona)。历史上这已被判为异端〔如过分强调「一神论」的撒伯流主义(Sabellianism)〕,却仍在华人信徒购读之神学教科书中出现。13
  • 对救恩之妥协:宣称宗教对话之重要性,而真正的宗教对话应放下自己固有之成见,一同寻觅真理。这等于放弃耶稣乃人类唯一救主的信仰。14
  • 对传统文化之降服:认为神之普遍启示(在人心里及透过受造物)及人类之宗教、哲学乃同一物。其实由人类发展之宗教、哲学乃人犯罪后对神之有限、带罪之回应;因此有所谓老子预言弥赛亚一说,其最基本错误在于混淆神启示及人(堕落后而产生)之宗教、哲学。15
  • 对后现代文化之降服:认为后现代之解释学(语言没有固定意义,书没有作者,也没有读者。正史没有事实,只有随人意之解释)可应用在信徒解经之过程中,不加批判,全部照收。16

上述的偏差,一部份甚至已发生在时代论的大本营〔如美国达拉斯神学院(Dallas Theological Seminary)〕及非时代论派的大本营〔如美国西敏寺神学院(Westminster Theological Seminary)〕。当然这两家神学院之绝大部份教授仍是非常正统的学者,只是在这些神学院中有不少年轻学者不绝对认同一些绝对的教义;但是当有这些例外情况出现时,教会必须警醒。

时代论及非时代论之正统信徒既相信《圣经》之默示及无误,便应辨清时代之挑战、教会之需要,在真正基本之信仰上站稳立场,勇往直前、宣讲真理、维护圣道。17在末世论方面,应抓紧不能放弃之真理,在被提、千禧年之解经上可多些彼此尊重及接纳为盼!

(编案:注释部份颇长,不予刊印。有兴趣的读者可来函索取,或稍后参阅网上版本,谨致歉意。)

对《末世论与华人教会》之回应

张练能

拜读贵刊二○○○年六月林慈信博士之大作《末世论与华人教会》,对林博士在该篇文章结语所提出的异象与合作呼吁──「时代论与非时代论合作之异象:回应信仰偏差及危机」甚表赞同与欣赏。真的,华人教会与神学教育正面对多方面在真理上妥协的挑战,林博士所提出来的六项:(一)对《圣经》默示之妥协。(二)对创造之妥协。(三)对三位一体之妥协。(四)对救恩之妥协。(五)对传统文化之降服。(六)对后现代文化之降服。实在已经在华人教会与神学院里引起不少争论,是不容忽视的问题,华人教会及神学教育界的领袖理应向林博士的「合作异象」发出响应,连手研讨和面对这些新挑战。笔者虽然才疏学浅,亦愿意竭尽棉力!

林博士的「时代论与非时代论合作之异象」(文中第五点),可敬可佩,笔者推测那一点乃是林博士撰写该篇文章的目的。可惜,林博士在该文其余五份之四的篇幅(第一至四点)语调完全与「合作之异象」相违,把时代论的「极端份子」当作时代论的代表,文中说:「不少时代论派的传道人,常用带有时代论色彩的前千禧年派末世论,作为正统信仰的分辨标准……因此,在他们眼中,非时代论者不可能是正统信徒。」(第10页)这样的论调,有如一些不认识改革宗神学的人把一些加尔文主义「极端份子」当作改革宗神学的代表,偏激地说:「不少赞同改革宗神学的传道人,认为加尔文主义救赎学的五点救义乃是正统信仰之分辨标准,在他们眼中,只持守四点者(就连那些不接受「有限救赎论」(limited atonement)的信徒也包括在内)都不可能是正统信徒。」如此论调来评论时代论派的传道人是有点过分与荒谬,把时代论的传道人绘画成一些神学界的不合作分子与「怪物」!

林博士的文章大部份是论到时代论与非时代论上的分歧,而所用的时代论根据都是过时的作品。《司可福圣经》与现今的时代论已有极大差距,今日时代论者并不以《司可福圣经》为代表作,但是林博士用《司可福圣经》作为神学分水线,把时代论与非时代论的神学分歧以十大点列写出来。笔者拜读该篇文章时,内心发出叫人莫大忧伤的感受与一些疑问:为甚么文章中的「异象」是呼吁时代论与非时代论的「合作」,但是只重重的列写时代论与非时代论「正统神学」两者的分歧,并且绘画出来的时代论是「偏激」、「不正统」,与「错谬百出」,而只用了七句话来轻略的提及时代论与非时代论两者信仰上相同之处?那么「合作」的基础何在?这样看来,林博士就算是在神学上「胜利了」──很巧妙地指出时代论者的「高傲」与「偏见」,在「合作心理学」上可能失败了!况且,有谁能说自己的神学论据能完全代表「正统信仰」呢?极盼望林博士能多阅读近代时代论学者的著作,不再随意的批评时代论学者和信徒说:「时代论认为神的救法分七个时代,每时代的救法不同……时代论认为主耶稣来世界建立的国度是将来(千禧年时)的,现在全未应验……时代论基本上给以色列人千禧年时有再次得救之机会。」(第11页)若林博士「能以真诚、接纳的态度阅读与思考」近代时代论者的著作与解经,合作的异象必然会早日实现!还有,美国威斯敏斯特神学院(Westminster Theological Seminary)可说是改革宗神学及无千禧年末世神学的大本营,而非时代论华人学者与教会仍以千禧年前主再来的神学观为主流,那么,威斯敏斯特神学院怎能说是「非时代论派的大本营」(第12页)呢?(作者为加略山大众神学院院长加州海外神学院系统神学客座教授、盘基浸信会主任牧师)

 

古典神立场与其变迁:与张练能牧师对话

林慈信

拜读多年前的邻居,现住北加州的张练能牧师撰写的〈对《末世论与华人教会》的回应〉一文,甚觉欣喜,因为时代论与改革宗的观点可在华福刊物中以对话形式讨论。张牧师说得一点不错:「时代论与非时代论合作之异象……乃是撰写该篇文章的目的。」若笔者在「合作心理学」上失败了,或是令时代论神学派觉得被冒犯,则愿在此致歉。绝对不错,这种感受是与本人写该文的目的相违。惟因截稿时间快到,愿指出几点作为对话的开始:

  • 张牧师与本人均同意,华人教会神学界面临多方面真理上的要挟,是不容忽视的问题。
  • 过去几十年,时代论与改革宗人士缺乏对话,是极大的损失。如今已有进步,感谢主。
  • 在对话的开始时,双方指出每派在教义历史上的「典型神学立场」,笔者认为有其必要,并不过分;也绝对不需成为攻击对方的工具。因此,笔者绝不愿意称拙作中指出的末世论人士为「极端时代论分子」,笔者也希望各派同工也不对持加尔文主义五点的弟兄姊妹为「极端加尔文主义分子」。「极端」这两个字可以不必用;教会历史上的确有这些神学派别,华人教会持这两派信念的大不乏人!只要我们尊重其他观点(在《圣经》无误大前提之下对话),谁也不会成为「极端分子」!
  • 无论改革宗(或称「圣约神学」)或时代论,在过去三十年有很重要的发展,这是张牧师与笔者绝对同意的!据「非时代论」观点,时代论已发展出「渐进时代论」,而改革宗人士对时代论的看法,已多多少少从敌视转变为对话与合作。这些发展是事实,很重要,也令人鼓舞。张牧师可以在未来日子多撰专文介绍!
  • 要更多同工了解每派的发展,最好的做法,是各派人士撰写专文,然后进行对话。相信这种严谨的以爱心说诚实话的神学对话的时候已成熟了!
  • 但话说回来,华人教会──尤其是中国大陆地区的教会──持「古典时代论」(即张牧师称为「极端时代论」)的传道人,仍然不少,笔者猜测仍是大多数。王永信牧师最近再版《将来必成的事》,笔者不认为是「极端」时代论;称这为不折不扣的「古典时代论」,应该不会过分。笔者再强调,我们在《圣经》无误的大前提下,尽可以继续讨论历史上各派曾争论过的问题(如千禧年、预定与自由意志、洗礼的方式等)。

一八七七年五月,在上海召开全国基督教宣教士大会,会中美国(荷兰)改革宗教会宣教士塔尔梅奇牧师(Rev. J.V.N.Talmage)发表了一次讲话,题目为如何促进宗派之间的合作,并让中国的基督教宗派减至最少(minimum)。塔尔梅奇牧师呼吁,我们若照着圣灵在教会历史上所赐的亮光去行事(如对话、合作等),圣灵会赐下更多的亮光!笔者二十六年前拜读此篇讲章,深感「阿们,阿们!」今天仍如是!

笔者在主内有不少时代论派的传道好友。愿主在未来的日子让持守《圣经》真理的传道人,主内道用爱心说诚实话,继续对话,叫世人看见我们观点(信念)虽不同,但仍能彼此尊重、相爱、合作!

 

再谈「合作的异象」

张练能

喜获《今日华人教会》编辑同工转寄来林慈信博士对笔者响应之响应──「古典神学立场与其变迁:与张练能牧师对话」,笔者甚感鼓舞,合作异象的实现或许倚马可待矣!所以在此再谈合作的异象,惟因截稿时间已在眼前,在此只略提数点内心的感受与神学拙见:

  • 合作必须解除彼此的误解:
  • 笔者撰写前稿回应林博士之「末世论与华人教会」一文的目的是消除该文作者与读者对时代论的误解,藉以增强合作异象实现的可能性。笔者去年七月已拜读林博士之鸿文,内心已有响应该文的感动,惟恐冒犯该文作者,一直拖延了八个月;但是该篇文章中充满了对时代论的误解,故此现今才毅然的作出响应,盼望不会太迟!林博士在第二篇文章(即「古典神学立埸与其变迁」)也指出「末世论与华人教会」文中所评论的是「古典时代论」,因为「时代论在过去三十年有很重要的发展……据『非时代论』观点,时代论已发展出『渐进时代论』。」这是极好的分辨,也是合作上必须有的认识。不过话又说回来,似乎两篇大作中,对「古典时代论」仍有不少误解,就林博士第二篇文章中所举的例子,在林博士称为「不折不扣的古典时代论」《将来必成的事》一书中,哪里有提到林博士批评时代论所列写的神学观点──「时代论认为神的救法分七个时代,每时代的救法不同……时代论认为主耶稣来世界建立的国度是将来(千禧年时)的,现在全未应验……时代论基本上给以色列人在千禧年时有再次得救的机会」?
  • 笔者在前稿所提及的「极端份子」并非指「古典时代论者」,也不是用来标签(label)持守加尔文主义五点的学者与信徒,更不是用来引论到王永信牧师的著作;只不过林博士误解了笔者在前稿的句法与用词,所以在此必须澄清,免生更深误会,有碍合作的异象实现!笔者认为无论是时代论者或持守加尔文主义五点者,若以时代论的末世论或加尔文主义的五点救赎观作为正统信仰的分辨标准,并认为所有不接受时代论的末世论或加尔文主义五点者都不可能是正统信徒,都应该被称为「极端份子」,除了耶稣基督的救赎与《圣经》无误的基要信仰外,我们一般学者、传道人与信徒都不会以一点神学观点作正统信仰的分界线,更不会定异己者为非正统信徒,对吗?王永信牧师是笔者最敬仰的前辈牧者之一,在他的事奉与著作中,从未有把非时代论者看作「非正统信徒」,故此论到时代论与非时代论合作的异象,应以王永信牧师为时代论学者与传道人为例,不应以那些「在他们眼中,非时代论者不可能是正统信徒」的「极端」传道人为代表。若然,他们的「偏见」会很容易导引我们误解时代论。

二.合作不单是彼此尊重,更要彼此欣赏,承认自己的不足,愿与对方合作,互补不足,相得益彰:

  • 感谢神,林博士也在第二篇文章指出,其实所谓「时代论与非时代论」之分歧,原来是「过去几十年,时代论与改革宗人士缺乏对话」而起的争论,在此笔者极盼望时代论者与改革宗人士能接受一件事实,就是任何一个神学体系都有它的长处与短处,我们要不断客观地对照《圣经》,参考其他神学体系与解经,遇到与解经结果不合之处,应加以修正其体系;若然发觉体系中有牵强解经之时,要加倍研究!

刘易斯.伯克霍博士(Dr. Louis Berkhof)是改革宗的神学家,笔者极敬佩他,因为在他的《系统神学》中,也论到「旧约时代」(The Old Testament Dispensation)及「新约时代」(The New Testament Dispensation)(pp.293~301),虽然他相信无千禧年,所以不提到「千禧年时代」,然而他跨越了改革宗神学体系的藩篱,愿意用时代论的概念来思考!

(二)时代论与改革宗在神学上有许多相同的论据,时代论学者与信徒中,持加尔文主义五点的,大不乏人。甚至在达拉斯神学院(Dallas Theological Seminary)中,也有不少教授持守五点加尔文主义。其实时代论与改革宗最不同的地方是在末世论,而末世论中争论得最厉害的是:

  • 亚伯拉罕之约是有条件或无条件的约?时代论相信亚伯拉罕之约是无条件的,故此以色列人将来要如《罗马书》十一章所预言般复兴,信主成为神的子民。改革宗相信亚伯拉罕之约是有条件的,现今教会已代替以色列人来承受那约中的应许!
  • 亚伯拉罕之约已经完全应验了吗?时代论相信亚伯拉罕之约现今还未完全应验,只是部份应验,要等到将来千禧年来临时才完全应验。改革宗则认为亚伯拉罕之约现今已经完全应验,现今就是「千禧年」!
  • 解经法上的争论──时代论相信解释《启示录》及其他预言时,仍要用解释其他经文用的解经法:就是「字义解经法」(literal interpretation)或称「文法历史解经法」(historical, grammatical and contextual exegesis),他们都承认在字义解经法中有修辞学(figures of speech),遇到上下文或其他经文提议的修辞学,就应该用修辞的方法来解释。改革宗遇到预言,就建议用寓意解经法(allegorical interpretation),结果就是「无千禧年」或「非千禧年」(amillennialism)的末世论!

三.笔者甚赞同林博士所提及华人教会神学界面对的挑战,其实林博士所提及的六方面都与末世论无关,为何要与「末世论与华人教会」这主题拉上关系呢?合作应由相同的观点上开始,彼此欣赏、相辅相成,多谈论相同之处,相异之处则彼此切磋,就可进入合作之新领域!还有,要知道改革宗神学只是非时代论中的其中一个神学体系,还有许多非改革宗的非时代论者,我们不应该以改革宗为非时代论的全权表,更绝不能视其他非时代论者为非正统信仰者,也理应邀请他们加入此合作的行列。阿们!

 

与张练能牧师继续对话

林慈信

很高兴在台湾高雄授课期间收到华福中心传来张练能牧师「再谈『合作的异象』」一文,惟截稿时间即到,篇幅也有限,故谨就手上张牧师一文某些要点作简短回应:

  • 张牧师问,为甚么在拙作提出华人教会神学面对的六方面挑战?这些都与末世论无关。笔者承认讨论「末世论」乃承华福中心之邀,不过心中相信:(一)华人教会中时代论者仍占多数(张牧师或读者也许不同意),并承认(二)从澄清两派(或多派)末世论之异同,进而建立共识(尤其是对《圣经》无误),乃笔者之意愿。其中所引起的一部份误会,前文已作道歉。
  • 笔者对「末世论」之定义,不只限于对千禧年之看法;实在近年来神学界用「末世论」一词,常指《圣经》神学中所指之观点。张牧师在大作〈二.(二)〉部份列出时代论与改革宗三方面之分歧,笔者虽认为其中有误解(至少可说是「极简化」)改革宗之立场,但至少正视了问题之症结。这是正确方向。
  • 不过笔者若忽视了其他派别,以改革宗为「非时代论」之代表,则应负文责。笔者认为福音派内之「圣经神学」以改革宗与时代论为两个重要之派别,不过仍有其他的派别,这绝对是事实。他们绝对应加入合作的行列!阿们!
  • 简单的响应张牧师对「圣经神学」与时代论之不同:(一)亚伯拉罕之约是「有条件」或「无条件」,可以继续讨论;(二)亚伯拉罕之约在基督第一次到来时已完全应验;不过不一定需作出「现在乃千禧年」之结论。改革宗「大家庭」内有前、无、后千禧年三派人士。(三)张牧师提到解经之原则,确是两派之间多年来不能达成共识之主要原因。
  • 笔者仍然不愿称那些坚持时代论之末世论为正统信仰准则之牧师、神学家及信徒为「极端分子」。笔者认为,某某人若是相信《圣经》无误,耶稣基督的救赎(还有其他的「基要」信仰数项),即是「正统」信徒,他(或他的教会)有自由凭良心订定谁是正统,谁不是正统。笔者虽不同意某些些「古典时代论者」对正统之标准,却绝不愿称他们为「极端分子」,或说他们不能「代表」时代论等。每一神学派别内,均有较严谨及较开放的人士。每人在主前领受不同,彼此可以不同意。每教会或宗派对正统所定之标准,更需尊重。
  • 最后,相信张牧师很清楚知道,改革宗经过几百年的发展,内中已有不同的宗派,对千禧年不同的看法;甚至对「改革宗」之定义也因人而异。加尔文主义之五点,及「圣约神学」对《旧约》与《新约》之看法,是重要成分,不过不是全部。

再次表示这次对话在华福刊物上进行,是极有意义之事,愿对话、谅解、合作能在日后继续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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