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集)13讲理性主义与自然神学
第 13 讲 理性主义与自然神学
主讲：林慈信牧师_校对：加立&ZJY(CGY)_文字：Viho
我们昨天说，凡是不按照圣经的世界观，就是世界有神，神创造天地、神是天地的主，神 是无所不知的，祂启示了自己，所以我们能认识祂……凡是不按照圣经的世界观和认识观所建立的哲学，肯定是抽象、空洞的。
昨天我们用一只狗做例子，这只狗叫 Fido，牠从北京狗，到狗，到动物，到活物，到 Being（存有），是越分析越抽象，越解剖也是越抽象的。这是以人自己的理性，这是以人自己的理性或科学来作万事万物的标准，所带来的必然结果。 在古希腊的哲学中，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就把宇宙分为“物质”与“形式”这两个范围（中间还有很多层次）。这就是以人为中心所建立起来的宇宙观。“形式”、“存有”这些很抽象的 境界其实是虚无的；把物质分析下去，他们说也是没有 Being （存有）的。 到中古时期，宇宙观就分为下面的“自然”与上面的“恩典”，总之宇宙是支离破碎的，人不可能在整个宇宙里面具体认识神、认识自己、认识宇宙的。
好了，到了现代期。现代期是以文艺复兴时期的人文主义开始，到了 17、18 世纪（就是 1600-1800），特别是 1670-1800 这段时期，有两种的人本哲学和宗教改革抗衡。人文主义是在 16 世纪文艺 复兴里面的一种运动，我们今天不去谈它；人文主义或文艺复兴就带来 17、18 世纪的理性主义（笛卡尔）和实验主义（洛克、休谟）。把理性主义和实验主义归纳起来，我们可以称 之为“启蒙运动”。 （P74）
我再说一次。16 世纪有文艺复兴的人文主义；17 世纪末到 18 世纪，有启蒙运动。启蒙运动里面最重要的两种哲学，就是：(1) 理性主义，以法国的笛卡尔为领袖；和（2）实验主义，以英国的洛克和后来苏格兰的休谟作为代表人物。理性主义和实验主义都是以人为中心、以人为知识的标准所建立的哲学或知识论记得吗？什么是知识论？就是我凭什么知道我所知道的。 理性主义和古希腊的柏拉图，其实是换汤不换药。笛卡尔说：我们的理性，我们的头脑里面本来就存在一大堆清楚的观念（discrete ideas），如时间、数目、形状、重量、颜色等 等，所以当我们看到一个瓶子的时候，其实我们是看到这些观念：形状、颜色、重量、容量、 数目是一个等等，我们看到这个瓶子的时候，其实我们是看到这些观念的样品。所以，后来霍布斯就说，是啦，宇宙里面所有东西都是归于一的。归于什么呢？归于这些观念。其实， 你真正看到的不是这个瓶子，是瓶子带来的那些观念：形状、颜色等等。所以其实天下没有新的事情的。
就好像 Fido 这条狗，归纳到最后是活物就没东西了。同样的，笛卡尔认为，其实人的知识是源自己理性里面的一些观念，所以什么是正确 的知识呢？就是那些符合人自己理性中原有观念的，就是正确的知识。这是理性主义。中古时期也有这类的理性主义，如安瑟伦的证明神存在的方法，就是这一类的理性主义。 你要听一次吗？你可以证明神存在的，你知道吗？从无生有的，很灵光的，听完会说，“哇！ 这么灵光、这么厉害的啊！”
我们来一次，这是理性主义的中古时代版本。现在请你想像宇宙里面有一个 Being，一个活物、一个存有者；你不可能想象出一个比它更伟大的存有者（conceive of a Being, greater than which nothing can be conceived）。好，你想像你脑子里面有一个存有者，宇宙论里面没有任何的存有比它更大的。这是第一步。第二、好，这个存有者，就是宇宙中没有一个比它可以被想像为更伟大的存有者，现在存在在你的思想中了。这是第二步。第三、假如这个存有者，就是宇宙中没有别的存有者可以想像为比它更伟大的这个存有者，只是存在于你的理性，而不存在于外界的话，它就不是那个宇宙里面没有另外一个存有物，可以被想象为比它更伟大的那个最伟大的存有物了。这是第三点。第二点是这个存有物存在于你的脑袋里。第三是假如它不存在于外界的话，它就不是宇宙里面没有一个存有，比它更伟大的最伟大的存有物了。 三 a。因为宇宙里面最伟大的，就是没有一个东西可以被想像为比它更伟大的存有物，应该是又存在于你的思想，也存在于外界的喽！第四、因此，宇宙里面存在着一个存有物，就是宇宙里面没有一个能比它想像为更伟大的那个最伟大的存有物，同时是存在于你的思想，也存在于外界的。这是第四。第五、因此，神存在。搞通了没有？
我再来一次。变魔术一样，把上帝变了出来，对不对？ 第一、想像一个存有，宇宙里面没有一个存有物可以被想像为比它更伟大的。你想一想，有一个这么伟大的，伟大到没有一个东西可以被想像为比它更伟大的。第二、现在这个最伟大的，没有一个东西可以被想像为比它更伟大的这个存有，就存在 在你的思想里了。第三、只存在在你的思想里，但是不存在在外界啊？只是在你思想，不存在在外界，那它就不是最伟大的。因为最伟大的，没有一个东西可以被想像为比它更伟大的存有，肯定是又在你思想，又在外界，才叫做最伟大嘛！ 第四、因此，那个不可能被想像为更伟大的最伟大的那个存有物，肯定是又存在在你思想，又存在在外界的。 因此第五，神存在。就是那个被想像不可能被想像为有别的东西比它更伟大的，是存在的。 又在你思想里，也在外界。 （P75）灵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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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点，神存在。第四点是那个又存在在你理性里面，又存在在外界的那个， 就是宇宙里面没有一个东西可以被想像为比它更伟大的那个存有物，是存在的。在你理性里， 也在外界！三 a 是假如它只是存在在你的脑袋，不存在外界，它就不是最伟大的，不是被想像为最伟大的，没有一个东西可以被想像为比它更伟大的，一定是里外都有的，才叫没有一个东西可以被想像为比它更伟大。所以，第四、那个没有什么可以被想像为比它更伟大的东西，是存在的，在你的理性，也存在在外界。就是上帝喽！所以，第五、上帝存在。
有说服力吗？在今天的后现代是没有说服力的。在 17-18 世纪是有说服力的。 假如你相信，人的理性是决定什么事情存在还是不存在的话，这就是很合理的。也就是说，假如你认为，人的理性能取代上帝，作为决定什么是真理，什么是真实的话，这个论证 是合理的。但是，首先你要假设，人的理性取代了上帝。笛卡尔的理性主义不完全是这种，但是换汤不换药。你想到的东西是存在的。实验主义是反过来的。实验主义就是：今天苹果掉下来，明天苹果掉下来，前天苹果掉下来，结论是有三天有三只苹果掉下来，而不是说有万有引力。因为你只看到外表的印象，你不可以因此而做些结论说宇宙里面有定律，有因果关系。
刚才我们所讲的是洛克到休谟。洛克说：人只能看到外表的印象；然后，休漠说，是啦，根本没有因果关系，宇宙里面的东西都是偶然的，科学不可能做出定律的。 康德就把这两派合并起来了。
好，没有讲康德以前，我们在神学书本里常碰到一个词叫 “自然神论”。自然神论不是自然神学，也不是自然启示，这三者是完全没有关系的。什么叫自然神论（deism）呢？自然神论的意思是，当理性主义进到教会里（人的理性抬头了）， 要推翻上帝权威，当理性主义进到教会里，它就建立一套神学叫自然神论（natural religion），自然宗教，自然神论 （deism）。自然神论认为，上帝创造了世界和人类。完了，上帝创造了人。我的意思是说， 他们认为，基督信仰的内容就是上帝创造了，完了。没有堕落，没有罪，没有救恩，没有地狱，只有天堂，大家就按照神的规矩，彼此相爱，大家都上天堂的。
我们先讲一讲理性主义。理性主义就是，任何东西是真的话，一定是合乎理性的。 好，宗教改革很系统的解经，带来一个结论是：上帝的启示是合理的,reasonable。“系 统神学”嘛，整套圣经真理是一致的。但是自然神论把系统神学、正统神学再推一步就错了。自然神论为什么说上帝创造了宇宙之后，就任凭宇宙按照自然定律去运作，没有罪，没有堕 落，没有救恩，没有地狱？因为，神的启示必需、也必然是合乎理性的，所以圣经里面那些不合乎理性、不合乎逻辑的部分，都要删掉。
美国写《独立宣言》，和宪法的起草者杰弗逊（Thomas Jefferson）就是一位自然神论者。富兰克林也是自然神论者，他们不是基督徒来的，他们不是正统的基督徒、他们是自然神论者。所以你今天看到美钞上写着“In God We Trust”我们信上帝，是什么意思？那个 god，是哪一个 god 呢？ 是圣经的上帝，还是自然神论中那位不会行神迹的、上帝的启示必然要服在逻辑的规律之下 的那个上帝呢？并没有说清楚，美国就是偏偏不说清楚。因为美国是自然神论者与基督徒合作起家的。
自然神论是很重要的，因为它把某一些教会的牧师传道人、神学家，就带进理性 主义，“敬拜理性，理性为偶像”的这个死胡同里面去了。理性主义是 1710 年代开始的，刚好清教徒也是 1710 结束的（最后一位自称清教徒的牧师1710去世了）。我们可以说（不是我说的），1710 代表着（标志着），正统的基督教信仰，在西方失去了它领导文化的地位的开始。就是 1710 年自然神论兴起以来，基督教信仰就不再像宗教改革，也不再像清教徒时期那样，成为主导英国、欧洲和美国的文化思想的力量， 那个地位失去了。而自然神论是一个催生者，它不是唯一的因素，但是它是个催生者。
自然神论就带来休谟的怀疑主义，就是苹果掉下来，并不证明万有引力，只证明若干只苹果掉下来而已。这样子就导致康德成为一个分水线，把前面这些理性主义、自然神论和实验主义，归纳成为一个把人的独立、人的自主推到最彻底的一个地位。 （P76） 我们发了一份材料就是简河培的《现代神学论评》英文版的第一章，这里，大家好好地回去读一读，我们在这里不会讲解。因为这一章在目前的版本（台北改革宗翻译社）是没有翻译的，我们盼望将来他们出第二版的时候，会把原著的第一章放进去。
康德，这一章就告诉我们康德的重要性，康德说，人类要从他武断的教义（dogma）的睡觉中要睡醒，man must be awaken from his dogmatic slumbers。启蒙运动就是要把人从他的教义的武断中唤醒。人类成熟了，我们要彻底地以纯理性来思考。康德是个非常理性的人， 他从来没有离开过他那个小小的大学城（Königsberg）。 有人说康德的生活的纪律准到一个地步，那些在一条街上打扫家里的家庭主妇和工人， 康德一定是每天同一分钟经过这里的，所以你看到康德经过你的门路，你调一下手表就对了，是这么准的。康德真的是搞理性的一个人。而且他的理性，是影响到他的信仰的。你知道当时大学都是政府办的，政府又是支持路德宗（信义宗）的后盾，所以所有教授的薪水，不论神学什么科，都是政府发的。大学理所当然有信义宗的崇拜聚会。所以康德穿着他的教授袍子排队进教堂的时候，一到门口他就溜走了。他不信这套东西的。他是一个要把理性推到最贯彻逻辑的结论。所以他说，知识论（就是我凭什么知道我所知道的）这个问题太落后了， 不要再问了。我们要问人是如何认识事物的。答案是，你先有经验、实验主义那一步，就是有很多印象，然后理性把它观念化，把印象变成观念，结果呢，人就有一些的所谓理论或者理论的知识，或者分析过的知识。但是这些分析过的理论知识，就是理性和经验带来的知识，只是形容事物的外表，不形容事物的内在意义。
你要找每一件事情内在意义吗？好，请你到 二楼，就是真理界，那里面理性跟科学不管用，只是有道德、伦理（catergorical imperative）、 道德的命令管用。 所以康德一来，人就再不可能认识神。因为神不是在理性科学范围里面的一个存有。神不是在理性科学范围里可以认识到的。所以神简单来说，是不能认识的。“不过”，我们也相信神存在——这个“相信”，不是在理性、科学那个层面的意义，用后来的神学家的讲法就是，以信心的意义。就是说，神是在真理界、伦理界那里存在的，祂是我们所有伦理、原则的归依……为什么呢？虽然祂不是能够证明的，你不可能证明神存在的，但是社会伦理需要有一个神、有一个道德标准，所以你就为了实际的需要、实际的判断、实际的理性，而不是理论的理性、纯粹的理性，你为了实际的需要，你必须相信神存在，宇宙里面有自由意志，有爱，有伦理的规则。
我们搞哲学的都知道这些是假的，是神话，不过呢，不要说得这么大声，社会需要这些伦理的东西。所以康德也写这个《实践理性批判》，批判的意思就是分析，即实 践理性的分析，就是说，人是需要有审美观的，需要有宗教伦理的，所以，神存在的，他（康德）一张嘴讲两种话。从理性科学那个范围来看，神是不存在的。但是宇宙的真正意义是存在的，因为人需要伦理。所以神是存在的。
康德以后，理性和科学就只限于研究事物的外表，宗教信仰就归在真理界或者“彼岸”， 因此，施莱马赫（施莱马赫是一位德国神学家，不过他长期住在巴黎）就把基督教的真义，这样说，基督教信仰的真义不是从上帝从上而来的，而是人来的；不是客观的启示，而是主观的人的宗教经验。不是从上而来的客观启示，乃是从人出发的主观的宗教经验。他就把整个基督教信仰的中心内容，从神移到了人。
黑格尔就不甘心这样子把基督教搞得这样主观，所以他就说，不是的，基督教可以被证明，成为一个真的哲学，要从理性的角度来建立绝对真理，建立基督教。结果是空中楼阁。黑格尔硬要建立绝对真理，而他所建立的绝对真理，就是正反合辩证里面那个“正”，或者叫精神。但是就算是黑格尔要建立一套真理、精神，这个也是能变的，正反合反合反合等等。所以哲学里有康德把宇宙分裂，人不能再认识神；黑格尔搞一个不能被证明的空中、虚空的 神；齐克果就干脆向黑格尔反判说，我不来这套什么绝对真理，我需要知道的是现在，在这个时刻，我要决定做一个真的人。我要决定面对我人生的真相，就是焦虑、绝望等等。 （P77）
这是十九世纪的三个很重要的思想派别，带来的是现代新派就是自由主义神学：有施莱马赫的，有黎敕尔的，有哈纳克的。哈纳克已经到了 1900 年代，这是施莱马赫之后差不多 一百年。既然神这个观念只是为了我们的伦理，而不是因为祂真的存在，所以基督教是什么呢，哈纳克说，就是上帝是我们的父帝，我们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彼此相爱，大家活到永恒，这就是基督教。所以当我们唱那个“快乐颂”（Joyful, Joyful We Adore Thee），音乐是贝多芬写的，词是哈纳克这种的自由派神学家写的：上帝为父，基督为兄，所有彼此相爱，都是属上帝的。就是一种普救论。巴特是向这种的 19 世纪末的自由派的反动。巴特说不行，不能如此主观，我们要回到神的话里面，去“听”祂的话，听起来好像培灵会，其实他说的“神的话”并不是具体存在在历史跟宇宙中的，他那个神的话，是存在在一个好像康德所说的“彼岸”、真理界、或者存在主 义所说的“一刻”那里的。 下一节我们继续讲巴特、然后二十世纪的神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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