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与《圣经》03 神学，哲学，与宗教；形而上学
主讲：林慈信牧师_校对：刘加立弟兄_文字：陈弟兄
Philosophy and the Bible session 3哲学与圣经第三讲。我们上一讲讲到哲学、神学和宗教这三个概念之间的关联。上一讲结束的时候我们看到，事实上，世界上严格来说是没有无神论者的。
好了，我们来个结论，就是宗教和哲学之间的关系。傅兰姆说，我在这本书里面力争，哲学家所探索的基本问题都是带有宗教性的问题，the basic questions of philosophers are religious in character。哲学家和宗教教师一样，都探索形而上学、知识论和价值论这些伟大的问题。他们都探索形而上学（就是探索存有）、他们都探索知识论（就是知识）、他们都探索价值论（就是价值、伦理、道德）这些伟大的问题。在形而上学的范围，哲学家和宗教教师讨论神和宇宙等等的问题。在知识论的范围，他们所关注的是真理宣称（truth claims）的合理性。就是若有人声称自己所讲的是真理，这个声称、这个宣称的合理度。而在价值论的范围，他们关注我们该如何活下去和我们应该最尊崇什么事物，我们应该认什么东西是最尊贵、宝贵的。
（在当今的文化里，）下面，傅兰姆特别是批判当今的西方社会：当今的文化存在着一种强烈的偏见，人们抨击宗教这个观念，不论是在科学范围、政治范围或者文学的范围。傅兰姆说：我的论点（傅兰姆的论点，我们改革宗的立场）若有什么价值的话，若有价值的话，我们必须谴责这种偏见。宗教既然是一个重要的范畴（就是一个重要的概念，也是一个重要的范围），它是不能与哲学和科学严格地区别的。当人们反对某某人或者学校教导宗教概念的时候，他们并没有提出一个具有逻辑的准则来审核正确的概念和虚假的、错误的概念。反之，他们用“宗教”这个词作为一条棍子随意地来打、来排除，不考虑他们所不喜欢的各种观点。很明显这是极其不公道的。我们在美国会说这个是un-American，不美国的、不合美国精神的。当然，有些人会诉诸政教分离（separation of church and state），他们会诉诸或者会引用美国宪法的第一条修订案。
回应。但是事实上，不论当代的法庭怎么误判或者误解，那条修订案并没有规定宗教必须从政治范围完全分割出来。它甚至乎没有禁止政府赞助教会（government-established churches或者说国教）；除了在联邦层次，除了在全国性不可以有国教以外，它没有禁止政府赞助的教会。当美国宪法被编写的时候，好几个殖民地都有他们赞助的教会（established churches，所谓国教，那个殖民地里面的、正式的、官方的宗教）。第一条修订案的目的，不是禁止在殖民地赞助自己的官方教会，乃是禁止联邦政府设立一个国教与这些殖民地政府赞助的官方教会竞争。我再读一次。第一条修订案，目的不是禁止这些殖民地（就是美国各州）赞助自己的官方教会，乃是禁止美国全国的联邦政府设立一个国教，跟这些不同的州赞助的官方教会竞争。在一个真正自由的社会里，每一个行业里面的人都应该有自由去表达他们的观点，不论这些被称为宗教的或者不是宗教的，而这个marketplace of ideas思想的市场会有自由去分辨、去做决定的。
我们来到第一章“哲学和圣经”的第四段，the subdivisions of philosophy，哲学的主要的分支或者范围。也就是形而上学、知识论和价值学、价值论。傅兰姆说：让我对上一段所提到的哲学的三个范围再多说一点。形而上学（Metaphysics）研究宇宙最普遍性的特点（the most general features of the universe）。哲学家有时候称它为“对存有本身的研究（the study of being itself）”，或者“把存有看为是存有”来研究（the study of being as being）。换言之，其他的学科（包括科学）探索不同类型的存有（存有物）、各种的存有；但是哲学所问的问题是，一般的来说（按着它的本质来说），存有是什么意思？当然，存有是和非存有（non-being）有别，“与非存有有别的存有”是什么意思呢？这是一些艰巨的问题。黑格尔提议我们做一个思想的实验。他说，你闭起眼睛来想being存有，然后再闭起眼睛想non-being非存有；注意到两次有什么不同吗？情况似乎是，当我们想到non-being非存有的时候，我们在想something某一个事物（某一个存在物），因此事实上是在想存有的。当我们试图为非存有（non-being）下个定义的时候，或者列出哪些不是存有物的时候，同样的事会发生的。我们这样做的时候，它们（就是那些非存有）都是某一些事物（things of some kind）。例如，独角兽（Unicorns）并不存在在森林里，却在文学里是存在的。但是，存有假如不能跟非存有区别出来，那存有怎能是任何的存有物呢？How can it be anything？然而，哲学家勇敢地去面对这些显然不可能解决的问题，是值得钦佩的。我在这里多加一句话。我说，范泰尔就没有那么客气。他会说：当哲学家如此做的时候（也就是探索绝对者的时候），乃是出自认为自己是无所不知的；当他们在探索一些绝对自存物的时候，他们就等于假设自己是无所不知的。
好，我们继续看傅兰姆怎么说。形而上学包括这个问题：Why is there something rather than nothing？为什么宇宙里面有些存有物而不是什么都没有存在呢？海德格尔会认为这个是哲学界最核心的问题。形而上学也问有关目前存有的配置的问题：Why are things the way they are？事情为什么是如此呢？What are the most basic features of reality？实在（就是现实世界）最基本的特质是什么？哲学家对形而上学的关注、对形而上学的重视是五花八门的。自从康德以降，不少世俗的哲学家摒弃了形而上学，认为形而上学是没有根据的猜测。二十世纪的语言分析学派的哲学家往往会说，哲学唯一的功能就是澄清语言，就是澄清字词；并且说哲学家没有办法超越科学的方法去知道宇宙的结构。不过，有一些语言分析学派的哲学家不同意这样的判断。他们认为，当我们仔细分析我们的语言的时候，会显示出一些形而上的真理。
注脚第十九号。譬如说Peter Strawson，他的书《个体的人》（Individuals: An Essay in Descriptive Metaphysics），一篇描述性的形而上学的论述（1959年）。不单是语言分析学派的哲学，还有过程哲学（process philosophy），到今天仍然热烈地讨论形而上学。
下面我们进入到一个很重要的部分，就是形而上学这方面的哲学家讨论的不同的问题，还有他们提供的答案。包括下面（特别是）九方面的问题。
第一方面：一元论、多元论、二元论、一元和多元并存，有四种宇宙观。所问的问题是：宇宙是“一”还是“众”（one or many）？帕门尼德（Parmenides）、普罗提诺（Plotinus），古希腊的，还有斯宾诺莎（十七世纪的）、黑格尔（十九世纪的），他们认为，在世界一切表面上的“众”的背后存在着一个“一”，宇宙就是这个“一”（the world is that oneness）。这些哲学家被称为一元论者（monists）。其他哲学家，譬如说，Democritus德谟克利特（古希腊的）、莱布尼兹（Leibniz，十七世纪的）、早期的维根斯坦（二十世纪的），他们则认为，世界是由细小的零件所组成的。它们彼此有别，每一件零件都不能再被约化成更小的零件。他们被称为多元论者。再有其他的哲学家可以称为二元论者，坚持：宇宙由两个大概是同等或者同样的终极的实在、两个同样终极的存有物所组成。典型的说法是：一个是善的，一个是恶的；两者都在争取最高的地位。例如，波斯的拜火教（Zoroastrianism），还有摩尼教（Manichaeanism）的一些派别。这些都影响着早期的基督教思想。
翻译者我加一个按：不论是华人、韩国人还是美国人，不少保守派的传道人和教派宣传说：宇宙历史的意义基本上是上帝与魔鬼的斗争；上帝整个的救赎计划就是神和魔鬼争取人的灵魂。这种说法就显出拜火教或者是摩尼教的影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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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们继续傅兰姆的话。还有其他的中间立场。除了一、二、多元以外，例如有一些哲学家，譬如说，亚里斯多德（古希腊的）、洛克（十八世纪的），他们会持一种常识性的观点，就是说宇宙有各种的事物，这些不同的事物可以根据一些普遍性的范畴（概念）来理解。因此，宇宙有“一”也有“众”。所以，有一元论、二元论、多元论，还有有“一”也有“众”。
形而上学家讨论的第二种问题是：宇宙最基本的是用什么来组成的呢？这个就谈到唯心还是唯物。唯物的有，泰雷兹说是水。我说过，范泰尔进到课堂在黑板上就写：All is water，一切都是水。Anaximenes，阿那西美希（也是古希腊的）说，一切都是空气（air）。Anaxagoras，阿纳克萨格拉斯说，indefinite不确定事物。Heraclitus赫拉克利特说，All is fire，一切都是火。Pythagoras毕达哥拉斯说，一切都是数字（numbers）。Democritus德谟克利特认为，宇宙是由细小的、不能灭绝的物质的原子（atoms）所组成的。他们和后来的马克思被称为是唯物论者。马克思上面还有费尔巴哈。因为他们相信，宇宙的一切事物，本质上都是物质的。那么，柏拉图和亚里斯多德就认为，宇宙是由“物质”和“形式”两种至终存有物结合的。
下面我们来看，与唯物相反的唯心（唯心主义）。柏克莱（十八世纪的）、莱布尼兹（十七世纪的）、黑格尔（十九世纪的），他们认为，宇宙就是精神（mind），物质是幻觉。这观点是被称为唯心主义或者理想主义（idealism）。Plotinus普罗提诺、Spinoza斯宾诺莎，普罗提诺是古希腊的，斯宾诺莎是十七世纪的，黑格尔十九世纪的，认为宇宙是神圣的、有神性的。这观点称为泛神论。
第三个形而上学讨论的问题是：共相（universals）真的是存在吗？还是说宇宙只有殊相没有共相呢？什么是共相？在我们的用词、我们的语言里，有些字是指一般性的实在（general reality），或者说是抽象的实在（abstract reality）。例如，redness红颜色，triangularity三角形这个形状，manhood人性， virtue美德。这些抽象名词称为共相。共相和殊相是相反的。那么殊相是什么呢？是指个别的事物，例如说：这个人，这棵树，这块饼干，这个熊。有些哲学家认为，只有殊相存在，共相是不存在的。他们被称为是唯名论。
好，我们来看，有些哲学家，譬如说，William of Occam奥卡姆（中世纪后期的）认为，只有殊相存在。他们称为唯名论者，因为他们说，共相只不过是个名字，是给我们用来“一下子同时要指很多殊相”的一个字而已。
唯实论者（Realists）。其他的哲学家（例如：柏拉图、亚里斯多德）认为，共相universals有自己独特的存在（若不是如此，这些共相的词汇是指什么呢？）。他们被称为Realists唯识论者。他们中间有些人（例如：柏拉图）会质疑：物质的事物究竟是否真的存在？因此他们相信：唯有共相是真实的（only universals are real）。那么，共相假如是存在的，是存在在什么地方呢？在那些认为共相真实存在的哲学家（就是唯实论者）中间，他们会对一个问题“共相在哪里存在”会持不同的看法。共相是不是在另外一个世界里存在呢（柏拉图）？还是（好像亚里斯多德认为）共相乃是这个世界的一个组成部分呢？还是（好像奥古斯丁）存在在上帝的思想里呢？这第三个问题是共相和殊相之间的问题。
第四个形而上学要问的问题是：宇宙是不断在动还是不变的呢？宇宙中的事物在变动中还是它们不变的？Parmenides古希腊的帕门尼德认为，宇宙是完全不变的。Heraclitus赫拉克利特就持相反的意见。他认为，万物不断在变动中（constantly in flux）。柏拉图和亚里斯多德就认为，有些事物不变（比如说“形式”），其他事物则在变动（就是“物质”）。
形而上学问的第五个问题是：自然界和历史有目的还是没有目的的呢？自然界跟历史的事件是否朝着一个目标、一个目的前进（就是目的论）呢？还是：他们就是这样发生，没有理由、没有方向的？柏拉图，特别是亚里斯多德认为，自然界的进程（这个整个过程）是有目的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motion）或者过程都有它的目的。罗素（Bertrand Russell，二十世纪初期）和萨特（二十世纪的存在主义者），他们就认为，没有任何的目的存在，除非是人类自己制造了这些目的。
第六，形而上学去研究的第六个问题，是因和果之间的问题。因和果之间有什么关联呢？有些哲学家，譬如说，Democritus德谟克利特（古希腊的）、霍布斯（Hobbes，十七世纪的），还有斯宾诺莎（十七世纪的），他们是决定主义者（determinists）。意思就是说，他们认为，每一件事都必然是因为另外一件事而发生的，因此，存在一种无情的（必然的）成因的链子。另外，伊壁鸠鲁（Epicurus，古希腊的）、早期教会教父、笛卡尔（十七世纪的）、阿米念（十六、十七世纪的）、怀特黑德（Whitehead，二十世纪的），和其他的哲学家就持一种随意自由观（libertarian freedom）。就是等于我们讲早期教父那个autexousion一样：人类有能力做出一些行动，是没有什么其他的事件做它的成因的。休谟（David Hume，十八世纪）认为，因果之间并不存在必然的关联。康德认为，这个关联是存在的，但是，它是由人的理性强加在现实世界上，并不存在在自然界。
第七，人有灵魂吗？除了身体以外，有理智、有精神（mind）吗？柏拉图说，有的。后来，他之后，大部分传统基督徒也同意，例如，奥古斯丁、阿奎那。笛卡尔（十七世纪）也同意。但是，亚里斯多德就认为，灵魂是身体的形式（the soul is “the form of the body”)。泰雷兹（古希腊）、伊壁鸠鲁（Epicurus，古希腊）、霍布斯（十七世纪）、马克思（十九世纪）、罗素（二十世纪初），他们都是唯物论者，相信所有事件都可以用物质和动态（matter and motion）来解释。从唯物的观点来看，非物质灵魂并不存在。假如说有什么被称为灵魂，它是物质的（有可能）（这是斯多亚派，古希腊），或者身体一个层面（an aspect of the body）。
第八，人类的理性是怎么运作的？或者应该怎么运作的？哲学家也在人类的思想跟经验的不同范围作不同的区别。比如说，理智（mind）、意志（will）、感情（emotions）、想象力（imagination ）、记忆（memory）、直觉（ intuition）、察觉（ perception）、理念（ideas）、印象（impressions），等等。
下面分四派。第一派是理智主义者（Intelletualists），例如，柏拉图（古希腊）、阿奎那（中世纪）、笛卡尔（十七世纪）、黑格尔（十九世纪）、克拉克（二十世纪改革宗）。他们认为，当人的理智正常运作的时候，人的精神里面所有的层面（就是感情、意志等等）都服从理智的指挥。第二是意志主义者（Voluntarists）。意志主义者包括：司各脱（中世纪的）、奥卡姆（William of Occam，中世纪的）、叔本华（十九世纪的）、尼采（十九世纪末）。他们就认为，当人相信某某事物的时候，往往需要一个选择，需要一个意志上的行动。对他们来说，意志是最基本的，不是理智。第三是主观主义者（Subjectivists）。主观主义者包括：希腊的诡辩派、十八世纪的休谟、谢林、士来马赫（十九世纪的）；认为，理智跟从感觉，或者应该是跟从感觉。第四，还有其他微妙的理论。他们发表微妙的理论，就是其他的哲学家发表了一些微妙的理论，来处理这些功能之间的互动。
最后第九，有神存在吗？我们下次在这里开始。我们就在这里结束形而上学处理九种问题的八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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